一只鸟人和他的人类之间的鸡毛蒜皮儿/I promise you a happy ending
军烨AU T+
30、
他的生活一如从前,似乎无牵无挂,疯到半夜,灌了一肚子酒水,脑子清醒的时候,拥着既定的床伴占便宜,高了,毫无悬念地将人赶走,然后认真地跟人细数鸟儿离开了的种种好处。
比如,再也不用担心回家晚了,有只鸟儿可怜巴巴地等在门口;也不用担心洗的好好的衬衣被鸟儿垫在地板上打滚儿玩儿;喝多了、抽多了也没人嫌弃他不好闻,这些,他都会一一数给大刘儿他们听。
醉得不省人事还嚷着要回家,不论多晚,大刘儿都会想办法送他回去,有一次已经是凌晨三点,兄弟们陪他闹得筋疲力竭,没人愿意送他,摇摇欲坠地走到娱乐城门口,大刘儿终于忍无可忍地找了门口的小弟拖他回来,他已无力挣扎,却一把拉住大刘儿恳切地说“送我回去,烨子回来找不着我怎么办?”
大刘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默默地转身帮他找车找人,车子来了,他开心地呵呵笑了,给了大刘儿一个拥抱,便急急忙忙地催人往城外赶路,目送他远去的人却心酸地长吁短叹。
回到家,摸索到床上倒头睡死,醒来时头痛欲裂,抓住鸟儿的枕头按在脸上,闷声闷气地哀嚎,不知是他宿醉后嗅觉迟钝还是时间太久,枕头上已经丝毫没有鸟儿的气息了,这个时候,他总会怀疑:假以时日,是不是他的记忆也会淡化,直到不再念起?为未可知!
房子太大,空荡荡的,各种声响和迹象都会让他在不经意间惊觉:窗帘随风飘动,他会以为是鸟儿的大翅膀在翼动;落在窗前的羽毛会让他失神,只是怎么也拼凑不了鸟儿羽毛的触感;下雨了,屋外合着青草和雨水味道的风吹进来,他便疯狂地想念鸟儿的味道,那种心绪挤满想念而碰不得见不到的感觉,快逼疯了他。
住不下去了就回市里的家,回去后才发现,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,找不到一点鸟儿存在过的痕迹,窝儿不在了,洗好的毯子满是洗涤液的清香,床单、衣物整齐地叠在衣柜里,散发着他的古龙香水味儿。唯一让他有点安慰的是,那几件他的大衣和围巾,整个冬天鸟儿经常裹在身上,埋头深嗅,会有几不可闻的海水味儿。关上窗户拉着窗帘锁上门,烟抽的昏天暗地,烟感系统直闪红光。
这种日子过了没多久,他的家门就被砸开了,来者是他惹不起的老爷子和老太太。
“哟!什么风又把您二老给吹来了?“他开门对着二老贫。
“什么风?我们再不来,这房子都被你点了!“老太太拍了他的脑袋进门,老爷子皱着眉头跟进来。
窗帘窗户被拉开,清新空气吹进来,他才恍然觉得这屋子里不是人味儿,老太太开始一边打扫,一边絮叨。
“过来!“老爷子叫他,命令,语气却比记忆中缓和很多。
“哎!“他跟在老爷子后头到客厅坐下,习惯性地从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,就要点上,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头,老老实实地放下,看着老爷子等着训话。
“抽吧!“老爷子说着,将装满烟头儿的烟灰缸朝他推了推。
“ 不抽了,今儿抽得够多了!“他很自觉地放下打火机,手里却玩弄着那支没点的烟卷儿。
“怎么也不找人过来打扫一下?“
“烨子在的时候不让陌生人靠近我们家,就没让钟点工来了!“
“他不是走了吗?“
“昂!“
“他在的时候,你打扫?“
“昂!不是,一起!“
什么时候老爷子会跟他聊闲天儿了,太别扭了。硬着头皮撑了一会儿,心里叫苦连天。
“既然你有幸跟他相恋一场,是天大的缘分!“老爷子话锋一转,他目瞪口呆。
“您。。。您想说什么?烨子的话您没当真吧?“他这次真懵了。
“既然这么有缘分,是你的终归会回来。什么真不真的,别跟老子装孙子,快起来帮忙打扫卫生!”老爷子恢复厉色,他一抖,烟卷儿滚进沙发缝儿,连忙起身搬起沙发垫子,意外地发现了那张卡片。
现在找到这张卡片,对他来说,如获至宝。低头看着卡片上紧挨在一起的小人和歪歪扭扭的字迹,那是他们和他们的名字,这是鸟儿的新年愿望,他当时只顾得乐,哪曾想这个愿望那么难以实现。
强打起精神陪着二老把家里收拾一番,坐在老太太对面吃了一大碗面,讨好地说这手艺,人间极品,烨子吃到肯定高兴地管不住翅膀,说完就不好意思地冲老太太傻笑,老太太叹气,一边嘱咐他好好的一边拉着老爷子走,老爷子只是拍拍他的肩膀,一句也没多说,他的心里却自责不已,难受得不知该怪自己还是去安慰二老,于是想走动走动改换环境,可是走远了总担心鸟儿会回来找不到他,转来转去,他还在鸟儿熟悉的地方。
楼顶花园的凌霄发了芽,藤藤叶叶茂盛起来,荫蔽着不大的小亭子,他有时坐在里面抽烟,兴致好的时候会蹲在那儿想象着鸟儿在里面避雪的样子:“这地儿遮阳还差不多,避雪?鸟人就是鸟人,傻死了!”这个习惯无意中养成了,待凌霄花开似火,他才陡然察觉。
阴沉的午后花荫下,袅袅的烟丝中,他极力回忆鸟儿的样子,却越来越难以清晰。他终于无望似的落泪,痛苦得无法自持。
天空铅云流走,雷声轰鸣,大雨将至!
午夜时分,他再次失眠了,不止一次地觉得,睡不着的时候,逗着傻兮兮的鸟儿玩儿是莫大的幸福,而他似乎好久好久前失去了这种幸福,与之一起的还有他安稳的睡眠。
起身走到窗前抽烟,推开窗户,风夹着雨星儿飘到脸上,丝丝冰凉,闭上眼睛便是鸟儿临行前落在他脸上的吻,每一寸皮肤都在苏醒、记忆,想念不可遏制。对着夜空大叫鸟儿的名字,一次又一次!一次又一次!声音消逝,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。
愤恨地关掉窗户,拉上窗帘,躺在床上,房间静寂得可怕,雨点急急地敲打着窗户,听得他心烦意乱。
似醒非醒中,敲打玻璃窗的声音渐渐增强,他烦躁地摸到床头的酒杯扔过去,稀里哗啦的声音刚止住,叩击的声音变成了不耐烦的砸击,他气急跳起来,打开房内的大灯,拉开窗帘的一瞬,贴在窗外的轮廓让他混沌的整个人犹如高压电击,彻底复活,拉开玻璃窗,一团湿漉漉凉冰冰的东西便将他扑倒在地。
翻身起来,抽掉床上的毯子将怀里冻得牙齿咯咯响的家伙包裹的严严实实。爬起来拿过来几条毛巾浴巾,扒开毯子,脱掉那贴身一层单衣,用干燥的毯子裹好,抱到床上,长舒一口气,流程繁复,动作却行云流水。
“好家伙,每次见你,不是下雪就是下雨啊?”
“师哥。。。。”久违的声音,撞击在心里,眼眶倏地热了,一把捞起鸟儿搂进怀里,悲喜交集,他们颤抖着,不知如何安慰彼此。
吹风机的轰鸣中,鸟儿终于渐渐地暖了过来,僵硬的身子变得灵活柔软,爬起来将一身的风尘仆仆蹭得他满怀。他大笑,用好多天未收拾的胡渣蹭鸟儿的脸,得到的是嘻嘻哈哈的抱怨,吻,及时堵住,熟悉不过的低吟细细碎碎地传出,他悉数吞下,鸟儿快窒息了他才放开。
“抽了好多烟!”鸟儿喘息了着说,又凑上去舔他的嘴唇。
“哟!忘记了烨子不喜欢呐!”
“好熟悉,想念!”鸟儿皱着眉头,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思索半天说道。
“。。。。。我也想你,烨子!”他怔怔地看着鸟儿好一会儿,低声说这句话的时候,声音竟有些哽咽。
这一晚,他终于舒服地睡下,搂着鸟儿的胳膊一刻也没松开,鸟儿在他怀里呓语,难以成句,他却能清晰地听到叫他,他轻声应着,未落下一句。睡梦中,那熟悉的味道再一次占满他整个梦境,踏实而安稳。
尾声:
第二天清晨,他再次迎来了他最不想见的不速之客,只是结果不是抓他的鸟儿走的,而是托付他照顾,关于翅膀的问题,不速之客不屑地表示那不应是他个人类操心的事儿,有功夫担心羽族的翅膀还不如好好教鸟儿走路!
“什么意思?走路?烨子不能变成人类,我不同意!”
“谁说烨子要变成人类了,你想多了!”
“那…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不会带他走了?”
“暂时跟着你比较合适,别问那么多,在我改主意之前最好闭嘴!”
他及时噤声,老人满意一笑振翅而去,他站在那儿思索半天,揣摩不出喜忧,只知道暂时是不会有人将他的鸟儿带走了。
楼上房门打开,鸟儿揉着眼睛,缓缓地扇动着翅膀扑到他的身后,搂住他的脖子,暖暖软软的一整只挂在肩头。
盛夏天儿,肩上栖落一只大鸟儿,也是件稀罕的事儿,他想着,扛着又要睡沉的鸟儿去了浴室。
THE 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