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烨 AU K+
16（完结篇）
约好的地点是王家一个废弃码头，以往是用来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，鲜有人也鲜有船只在附近停靠，胡筠下车后，天正阴沉，腊月的海面水天很近，阴冷的风裹挟着寒气让他不禁瑟瑟发抖，到了码头站定，便有人下了船，将他浑身上下搜了个遍。
“终于把你给请来了，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，看来这个小朋友不简单啊！”王叔走到甲板上，递给胡筠一支烟，帮他点上，两人迎着冷风平静地开始了迟来的谈话。
“王叔，放他走，咱爷儿俩的事儿怎么解决，你说了算！”
“放他走，我说什么都不算了，让他陪着你，咱爷儿俩才能好好说话，对吧，阿军？”
“王叔，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，你想要什么，都随你！”
“阿军，你看，当年我们几个跟着大哥，乘着一条小船从此处上岸，打下我们身后这整个城市，关二爷面前立誓‘有难同当，有福同享’，有犹在耳。。。。”
“您明白，若不是你逼我太甚，我是不会动你的，你放刘晔他们走，你的一切都还给你，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带过，只要你以后本分经营王家！”
“哈哈哈。。。。阿军，你知道的，我们今天总有一个人是不能从这船上走下去的！”
“如果我有什么不测，你以为王家还能在B市立足？”
“能不能立足，我下了船自会知道，至于你会不会知道，那就不好说，走吧，看看你的小朋友去！”
王叔领着胡筠顺着梯子下舱底，船只不大，条件简陋，潮冷的空气和船外一个境况，胡筠扶着铁栏杆跟着下去，金属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，他不禁蜷起了手指。
“怎么？养尊处优惯了，大少爷已经不适应这样的苦日子？”王叔打趣道，吐了个烟圈儿下到了舱底。
胡筠没有接话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绑在椅子上的刘春，那人一见他惊讶和愧疚顿时在脸上变幻，开口便是道歉：“胡老大，对不起，烨子他说来，我就答应了，就托人捎他过来，早上担心出事，一早就在码头上等着了，没想到。。。。”
胡筠阴沉着脸，果真刘春这个人就是个隐患，事到如今他也没心思搭理他，王叔呵呵一笑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热茶，胸有成竹地坐下来，抬头见胡筠搜寻的目光才朝手下抬抬下巴。
手下在一处角落里打开一个小门，进去以后拖出一个人来。那人是刘晔，穿着单薄的毛衣，手被反剪在身后捆着，整个人冻僵了似的，垂着头动也不动一下，拖着他的人嫌他费劲，一脚踹上去，刘晔跪在了地上。
胡筠立即迎了上去，随手一巴掌将拖着刘晔的人扇倒在地，手肘猛然砸在那人喉口，那人张大眼睛，声音还未发出，便直挺挺地躺在那儿痉挛了起来。
船舱里立即咔咔响起了枪支上膛的声音，王叔在一旁玩味地笑了笑，抬抬手示意手下退后。胡筠全然不顾舱内其他人的反应，解开刘晔的绳索，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，这才将人搂在怀里，刘晔全程哑然，睁大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，嘴唇哆嗦着，半个字也没说出来。
“会没事的！会没事的！”胡筠顺着刘晔的后背喃喃地说。
“对。。。对不起！”刘晔冰凉的脸贴着胡筠温暖的脖子，似乎终于明白过他们的处境了，“你干嘛要来啊，对不起！你快走吧，我。。。真的对不起。。。。”
“听着，你没对不起谁！”刘晔的手冻得冰凉，胡筠脱下手套要帮他戴上，刘晔摇着头往后缩，胡筠沉着脸硬是将手套套上了。
“王叔，我敬重你是长辈，三番五次退让，可你一再咄咄逼人，今天我来也来了，你想怎么算？”
“在你没来之前，我还不敢肯定这步棋谁输谁赢，现在倒是胜券在握！”王叔走过来，打量着刘晔又说：“这个小朋友，我喜欢的很。。。。”
胡筠半步跨过来，将刘晔护在一边，他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，但是鉴于危机重重，四下皆是杀机，他只好忍耐下来，至少他要保住刘晔的安全。
“当年我们兄弟在关二爷面前立过誓：‘背叛帮规者，杀之敬海’，所以阿军，你是打算乖乖让我捆上送你去祭海，还是打算让你的小朋友陪葬？”王叔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。
“多次对我暗下毒手的是你，背叛帮规的也是你。。。。”
“成者王败者寇，是是非非，赢的人说了算，好了，时候不早了，我送走你以后，不会伤害他，你大可放心！”王叔对手下使了个眼神，涌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将胡筠按倒。
“你别伤害他，求你。。。。”刘晔还没冲过去，就被王叔拧住胳膊，搂了过来。
“姓王的，你最好别动他！”胡筠伏在地上说得咬牙切齿。
“送他上路！”王叔示意手下，几个人将胡筠拖起来，一个黑色的袋子套在了他的脑袋，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。
“放了他！”刘晔一个转身抽出手，一把剃刀压在王叔的喉结，因为下手太重，那儿已经渗出了血，“听见没有！放开他——”刘晔大吼，声音颤抖着，胡筠黑暗中大致猜出刘晔摸到了他藏在手套指缝间的剃刀了，不禁暗暗着急，他是要刘晔防身用而不是用来救他。
“开枪，杀了他！”王叔不顾刘晔剃刀的威胁命令手下，接到指令的人犹豫了一下，之后果断上膛，刘晔大骇推开王叔扑了上去，枪响，刘晔应声倒下，血至肩甲汩汩流下，染透了胡筠的大衣。
“刘晔——”
“烨子——”
胡筠和刘春大喊着刘晔的名字，王叔掏出枪红了眼，狠狠地指着他们：“那就让你们黄泉路上做个伴！”
突然，轰隆一声，船身被巨物撞击向一旁倾侧过去，随之刺耳的切割声此起彼伏，一船的人随之惊慌失措地摔倒下来，胡筠趁乱按住撕了衣服的内里压住了刘晔的伤口，抱着人滚到被绑在椅子上的刘春旁边，解开刘春，指着角落的逃生门，要他带着刘晔赶紧逃生。
“你要干嘛？”刘春拉住胡筠问。
“清理门户！”胡筠说完，翻身摁住一个逃命的人，勒住对方的脖子，对方扣动扳机，盲目地开了几枪，他用力一拧，颈骨咔啪咋响，那人猛烈挣扎一番倒下，他取了死人身上的匕首走向已经穿上救生衣的王叔。
“你逃不掉了，外面那些人的手段你比我清楚，你输了！”胡筠大声说，舱外切割机的声音歇斯底里，船身不断被撞击，舱内的人除了逃命，也只有他们两个在争个输赢。
“没到最后一步，我们谁倒下还很难说！”王叔暴躁地吼道，颤抖地手举起枪，扣动扳机。。。
切割声忽然变声，海水哗然涌进船舱，阴暗的舱内豁然亮了起来，胡筠不由自主地被海水冲到一边，他暗骂这帮人太特么碍事儿了，就憋着气绕过零碎的杂物向王叔游去，王叔隔着护目镜再次胜券在握地笑了，然而没想到的是，突然在他的身旁出现几个潜水员，慢吞吞地拿出匕首割断了他的氧气管，然后两个人一路拖着他往水下潜去。。。。
胡筠被拖到海面，大口大口喘匀了气之后就心急火燎地抢阿忠的氧气瓶。
“大哥，你这干嘛，刘晔他们已经上船了！”阿忠一面没好气地说，一面招人过来，将他们拉上泊在眼前的庞然大物，胡筠爬上船，心里七上八下地去找刘晔。
刘晔情况不太好，弹头还卡在肩甲，失血过多、还呛了些海水，这会儿体温一直在下降。胡筠将人搂过来的时候，那具身体颤抖的厉害，透彻的寒意让他心疼不已，他抱着人上岸坐进车里，问了问情绪命人安排大夫前来接应。
“不要睡！”胡筠拍了拍刘晔的脸。
“嗯。。。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！”
“我不会讲故事。。。”
“没劲透了。。。。别不开心。。。。”刘晔虚弱地摸了摸胡筠的下巴，无比留恋地看着他。
胡筠的心被狠狠抓了一把，他理了理刘晔湿漉漉的头发说：“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儿吧？”
“好啊。。。”疼痛已经让刘晔呼吸困难了。
“我小时候特别皮，特别浮躁，觉得什么都不在话下，今天把这家孩子头打破了，明天把那家的窗给卸了。。。。后来，老爷子把我送到小理发店当学徒，就是那天我带你去理发的那个，哎哟，那个师傅啊真够狠的，每天让我刮冬瓜毛儿，你知道嘛，刮着皮了就往死里罚，刚开始我还反抗，后来发现那老先生的帽檐缝有剃刀，我这才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学徒，可是，学了没多久，就被老爷子找回来打理生意了，手艺没学好。。。。”胡筠轻轻地搂着刘晔，似乎真的有些遗憾。
“我觉得你剪得特别好。。。。“刘晔微微翘起嘴角，声音越来越低，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胡筠。
“真的？”
“嗯，真的，从来没人帮我收拾。。。收拾头发和脸，从来没跟人这么近。。。。我一直一个人，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得了，心里也没有想的人，一直就飘啊飘的，然后你来了。。。。“
“我来了把你的生活都搅乱了吧，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，以前随意惯了，身边的人走马观花的来来去去，我都记不清他们的脸，接近你也没什么好想法，每次跟着我都担惊受怕。。。。”
“别这样说，我觉得你特别好。。。。。。。我喜欢你啊！”刘晔眷恋地说，眼泪从眼角缓缓滚落下来。
胡筠大惊，强忍着涌上心口的酸痛，冲着对讲机大骂着路上的救援小组，他想冷静地陪着刘晔说话，想抱紧刘晔，然而都无法做到，刘晔已经虚弱到呼吸都不堪重负了，他不敢用力碰他，也不敢再大声叫他的名字。
胡筠从来没这么无力过，只有六神无主地描摹着刘晔的眉毛，一遍又一遍，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泪流满面了。
泪眼模糊中，救护车呼啸着迎面而来，他如获重生般地抱起刘晔奔向备好的医务车。。。。
尾声：
次年三月。
“胡先生，糖水煮好了，鸡蛋剥好了没啊？”阿婆端了半碗糖水放在正专心致志跟蛋皮较劲的胡筠面前。
“就好，阿婆，这鸡蛋皮粘在蛋清上了。”
“哎哟，我说胡先生，让你放在冷水里冰一会儿你偏不听，着什么急啊，这不，小烨还没醒呢！”
“阿婆，你小声点儿，别吵醒他了！”
“哎哟，你说以前多好的孩子啊，早睡早起，早上还能帮我做早点，现在天天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，都是胡先生你给惯得。。。。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，都不学点儿好。。。。”阿婆唠唠叨叨个没完。
胡筠掏掏耳朵，接过阿婆的糖水鸡蛋上楼。今天是刘晔生日，阿公头天晚上买好的土鸡蛋让阿婆给他过生日，胡筠知道后，一大早就起来帮忙，最后证明只有被阿婆嫌弃添乱的份儿。
“阿婆又吵你了？”胡筠开门进来，刘晔慢吞吞地转了转脑袋，睡眼惺忪的问。
“怎么会？阿婆夸我呢！”胡筠将糖水鸡蛋放在床头桌上，坐到床上将刘晔半抱着拉出被窝。
“不信，我怎么没听见？”刘晔双手懒洋洋地圈着胡筠的脖子笑着问。
“不信也没用，快吃鸡蛋，今天你生日！吃完了，我带你出去玩，想去哪儿，想吃什么随便点，今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！”胡筠用鼻尖蹭蹭刘晔的说。
“。。。。”刘晔愣了一会儿，喉结滚动两下，眼圈儿红了。
“这是怎么了，我给你过生日，你不高兴啊，嗯？”胡筠亲了亲他的眼角问。
“嗯。。。。不是。。。。我还没过过生日呢！”刘晔抽抽鼻子点头又摇头。
“你呀。。。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！”胡筠将人抱过来，疼爱地拍拍他的背，在他耳边说：“以后年年给你过生日，洋的中的什么五花八门的形式都过一遍，成吗？”
“才不要。。。”刘晔靠在他肩窝嘟囔。
“那你想怎么过？”
“你在就好！”
“这好办，我答应你！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THE END
吐个槽：
胡老大提到那家理发店，我埋了个梗，不知道有人看出来没，剃刀党是老式的黑圐帮，故事也蛮多的。
这篇吧爱的深沉，舍不得完结还是要完结了，拖拖拉拉的，能写到今天这样完结，我本人还是很喜欢的，虽然吧，写的不咋地，坑品还是不错的，对吧对吧对吧。。。。